生命的甘甜水

插图：郭红松

【中国故事】

刘虎，中共党员，1974年出生，2016年起任新疆喀什地区伽师县水利局党组副书记、局长。身患晚期肺癌，不顾个人生死，完成了跨流域的伽师县城乡饮水安全工程，彻底改变了伽师县饮用苦咸水的历史，使47万各族群众喝上了“安全水”“幸福水”。他因劳累过度，病情恶化，左眼失明，瘫痪在床，于2021年7月3日逝世。被授予“全国脱贫攻坚楷模”“全国优秀共产党员”“第八届全国道德模范”等称号。

即日起，中国喀什网将连续刊发由自治区文联作家协会作家、新疆金融文联副主席任茂谷创作的长诗《生命的甘甜水》。今日刊发第一部分《抉择》。

抉 择

五月的南疆杏花落幕青青麦苗升起

春天的彩绘描遍山川田园几近收笔

2017年5月13日是个阳光涂金的好天气

刘虎心里的晴空突然被漆黑的风暴遮蔽

他去年调任伽师县水利局长今年刚43岁

正在做一件大事却被查出肺癌晚期

这一天上午刘虎主持会议

剧烈咳嗽锥心疼痛胸部像要迸裂

他咬牙坚持安排完工作后赶去医院

检查肺部有肿瘤多方会诊确定是恶性

驾驶员乌斯曼·热合曼第一个知情

也感到晴朗的天空顿时变得黢黑

前些天局长还在驻村扶贫

一个人结亲帮扶七户贫困农民

拿出两万多元资助几家的孩子去上大学

种子农药化肥钱无偿提供

到困难群众家里同吃同住共同劳动

全村存在的大小困难都记在心上

他会讲一口流利的维吾尔语

讲政策做宣传有一张“八哥嘴儿”

推心置腹能解群众“心里的锁儿”

挨家挨户解决困难有“飞毛腿儿”

遇到矛盾总是笑着处理有“橡皮肚儿”

真心真意办法多能“办实事儿”

兄弟一样的好局长得上这样的病

乌斯曼·热合曼伤心得痛哭失声

他拉着刘虎的手说：啥也别管了

喀什嘛乌鲁木齐嘛北京嘛你快去治病

没有想到刘虎冷静地说：回单位

我得病的事你先保密别对他人讲

确诊肺癌的那一夜刘虎陷入无眠

这样的疾病等于生命划定了期限

人生的一幕一幕压胸口翻滚上演

父母亲人妻儿事业自己正值壮年

他感觉爬山接近顶峰时突然失足

过河快到彼岸时却向水底下沉

1974年夏天他在伽师出生

刚刚长到水桶高就去排打水的长龙

腥臭难闻的涝坝水印在心中

他在缺水的日子里一天天长大

眼看着不洁的饮水带来疾病

多少人因病致贫因病致残生活无望

有的人脖子上坠个歪瓜似的肉瘤

那是因为缺碘引发的大脖子病

有的人牙齿发黄驼背畸形

那是氟中毒导致的终身苦痛

有的婴儿刚出生就有结石

还有人因为低钾得上衰老症

刘虎自豪自己在伽师出生

高高的个子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能望见远方帕米尔高原的慕士塔格峰

亿万年矗立的冰雪巍峨神圣

他梦想把纯洁的雪山搬来家乡

让干渴苦咸的土地变得清香

雪山上的雄鹰有一天飞到绿洲

盘旋在伽师平原干渴的上空

刘虎展翅伸开双臂抬头仰望

大声呼喊：雄鹰，雄鹰！

请你带我飞上雪山之巅

让我去把冰川的甘甜水引来

雄鹰俯瞰大地一声长鸣

发出叹息犹如高原的大风

嗷——嗷——嗷——

这是一片河流消失的地方

克孜河到这里把自己流干

盖孜河也绕道流往他乡

河流都不能存活的土地

太干了，太干了

大地生气经常抖动把井水搅浑

太苦了，太苦了

雪山上的甜水引不来

幸福甜蜜不属于这里

那一夜，刘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见变成雄鹰翱翔在慕士塔格峰

冰川流淌着清亮的小河

雪莲盛开在小河的两旁

他想背一条冰川飞回去

不知如何下手没有足够的力量

他在雪山不停地飞

飞到另一个梦境里

自己的身体化作大地

血管变成输水的网渠

雪山圣水在里面流淌

一直流到自己的家乡

这个梦从此永驻心里

一天天发芽长成一棵大树

学业完成后扎根家乡

23岁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

农机站、乡政府、农业局一步一个脚印

刚刚担任了县水利局局长

遥远边疆伽师县的改水工程

始终牵着北京党中央的心

2014年专门下发了5号文件

安排柯坪巴楚和伽师三县

寻找水源彻底实现饮水安全

脱贫摘帽这一条是考核下限

三县相连处于同一地震带上

柯巴两县找到水源很快立项

国家投资无偿援助全面行动

甜水一来旱魃病魔纷纷逃遁

只剩下伽师县的人心急如焚

没有水源无处着力长叹无声

历史把伽师改水的重任落在自己肩上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重大使命

人生的大幕或长或短总要落下

长夜过去他毅然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宁愿倒在改变历史奋斗的路上

决不自怜在病床了却余生